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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信群I杀死李哲

发布人:微信群怎么开挂抢红包 来源:微信抢红包群,支付宝红包群,红包群,红包扫雷群发布时间:2022-08-22 12:06:40 热度:

鹭州无大事,小事即可成新闻。——不平凡的新年快乐。

当我冷静下来开始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距离做完笔录的日子掐指算算也有十二天了。可是除了《鹭州新闻报道》的标题以外,就只有当时第一时间到达现场的警官才相信确确实实我不是那个凶手,所以我是勉为其难坐上这趟从高城到狭义上的鹭州——鹭中的巴士。

鹭州不大,但鹭州的鹭中城以外的人总喜欢把鹭中人称之为鹭州人。这是鹭中从名字诞生的那一刻就注定的。

所以,这家小报说的是对的咯?真有这种神经病?坐在我边上的看上去三十出头一点的油腻大叔推着他一半颓下去的镜框拿着从座椅缝中抽出的《今日奇谭》向我发问。我用余光瞥见这是十天前的专版,转而我便将目光投向窗外。

车窗外阴郁郁的,有些碎雨飘挂在窗户檐上,凝聚了一团便滑落下来。这与过年的气氛倒是有点不太相搭。但鹭州通常如此,冬末春初的时候,若是出得几丝太阳,街上便会围满人群。

快过年了,他想过个好日子吧。我说。

随之我就下了车。鹭州无大事,小事即可成新闻。

我叫李哲,十四天前就职于鹭州一家现代服务业投资公司。像这样的公司,基本都是国企,但不明就里的人多半以为是个保洁公司。曾有个相亲对象就是这么问的:现在男保姆很吃香吧?我答,我们是来打扫屋子的,不接客。

我也的确干着这样的活,主业扫地,兼职宣发,偶尔才当当文秘。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大学文凭中得有个扫地专业。论文标题我也已经想过:论下层基础设施与上层精神观感的客观统一路径。但是似乎只有哲学博士才够资格讨论这类问题。

这样的调侃被早我三年入职,与我做着类似事情的前辈轻描淡写地讽刺了:拿着四千元的月薪操着唐中宗的心。自此以后,名字这个槛就算是迈不过去了,于是乎除了唐中宗之外,短短一年半时间,我收获了许多来自这个星巴克达人的种种绰号——小李子、小哲子、哲学家、荔枝、李桑、工具人2号(1号想来是他自己)……

今天则是:哟,莉莉酱!早上好。

看着外面大好的太阳,我有些无心上班,便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空你几哇,星巴克达人,今天有没有给我带一杯?

他答:太贵了,我转墙头去喝瑞幸了。补贴多到跟以前小黄车一样。但是只能买我自己这一杯哦。说罢,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浅黄色咖啡纸杯,随后打开他的电脑,终于我们俩都开始了一天闲适的工作。现在才早上九点钟,有点令人昏昏欲睡。可能是外面的太阳会施某种魔咒,剥夺去我俩的精神。

瑞幸小鹿所做的工作其实是命令我去做他的工作,美其名曰对年轻人的锻炼实践。但好在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们的部门上司找的是他的麻烦,所以我也乐得悠哉。若是有了什么好消息,比如这条推送有了五千的阅读量,那么他就会请我吃各种鹭州的小吃。虽然我是鹭州本地人,但在吃这一方面上,却不及他一个从明珠来这里寻求安逸生活的外乡客。明珠人天生就有一种敏锐的生活嗅觉,那是鹭州人散漫惯了而断不能抓得半鳞的天赋。故此,托瑞幸小鹿的福气,我寻到了不少潜藏在犄角旮旯之处的小美大爱。

比如,距离我们公司步行约400米的地方,就有这么一处小美。骑楼底下一家小店铺,专门售卖杂货,店永远是开一半门,剩下一半耷拉在店顶,延伸出半张遮雨罩。兴许是为了防空调水用的。楼底下是破碎的人行道砖石,若不小心会踩上积存了许多天的泥水,每每经过得像扫雷员一样仔细勘察。

瑞幸小鹿很喜欢这里的物什,因为便宜。市面上卖两块的矿泉水,这里只会卖到一块八,小鹿曾对老板说这样两毛钱记账不方便。老板却回答他感谢马云和信息时代。这个时候我们俩就一致认为这个老板是很了不起的。他经营着一家快要倒闭的店铺,这家店铺唯一值钱的几件事物,一个是拿来播报收到支付宝转账多少元的荣耀手机,一个是一台像是在80年代才会看见的老式收音机,我一度怀疑现在真的还能收到广播讯号吗?结果就从老板那边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若不是瑞幸小鹿我是断不能发现这家店的。像这样的店我几乎不会去涉足,毕竟光是为了躲避泥水就要花不少工夫。可是小鹿却贪这老板几毛钱,经常拉着我去光顾他家。他买一包牡丹香烟,我则是选择了一瓶康师傅绿茶。他家也没什么特别新奇的饮料,这是我独自一人时根本不会去他家的原因又一。直到有一次,瑞幸小鹿端着他的不晓得哪一款星巴克的摩卡,到老板店里买牡丹的时候,老板讽刺他:真的不买红塔山?并且给他的牡丹加到了五块钱以后,我就觉得这个老板是很聊得来的了。瑞幸小鹿说,最有价值的推送其实都是他们这样的人才能写得出来的。

其后,瑞幸小鹿改买了红塔山。算是改变生活的一种方式。但我更希望瑞幸小鹿不要抽烟,宁可多给我布置点推送工作也好过抽烟这件事。办公室内他是受领导监管着抽不了烟的,但他总是会偷溜到楼下吸一根上来,随后他的劣质烟味从他的发梢传到衣尖,再从衣尖像电流一般传到他的办公椅、办公室的地面,直到我的办公椅上。

说来惭愧,对食物的味道没有什么敏锐的我,对于烟味却是相当固执且不堪忍受。想来这是一种过敏。瑞幸小鹿每次看我咳嗽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暗自垂泪:要不是我们穷,要不是的话,何至于在老红脸那边买什么牡丹、红塔山。啊,要不是穷的话。

老红脸是他给那家快要倒闭的小店铺老板取的绰号,此情此景却让我想到的是祥林嫂。我曾一度就叫瑞幸小鹿为祥林嫂了。后来,我发现了祥林嫂与他最大的不同便重新改回了绰号,其最大的不同是祥林嫂抱怨的真,他哀叫多半是装的。

大约是去年十月份的时候,也就是瑞幸小鹿在老红脸那边改买红塔山的第二周,老红脸开始对我有了不一样的眼色。这种眼色很复杂,我一时没有理解到他的意思,直到十月末,瑞幸小鹿出差而我打算去老红脸那边买一份夜间泡面加班赶稿的时候,我才明白他那个持续了约有半个月的眼神究竟何意。

你叫李哲是不是?老板在算清了我的泡面加上一颗卤蛋到底多少钱以后,突然问我这么一句话。我点了点头。这是非常显而易见的事情,我们工作时都需要佩戴工牌,尽管瑞幸小鹿一口一个小李子、小哲子的,工牌上的名字也是万万骗不了人的。

在对面那个开源公司工作?隔个L字型路那里?我继续点点头。

老板你这是查户口吗?工牌上都写了。我回他。他却拿过一张不知道哪里打印出来的A4纸,上面泛着些微油光,塞进我眼里。

我退了两步才看清楚上面到底写了什么,大意是说有个杀人犯正从乌口逃窜向明珠,警方正在奋力追捕。我认为像这种报道到处都是不足以构成公众号的热门头条素材,就以哦,这年头还真是不安定类似的话回应了老板的好心。

老板又抖了抖A4纸,他说,好好看死者名字。我这才发现,这好像是个类似都市传说的现象级热门大素材,死了八个人,全是叫李哲的。而这八个人过去看上去都像是自杀身亡一样,最近才发现这几起案件有联系,焦点指向了那个从乌口逃向明珠的人。

废话。我说,死了八个人都叫李哲,肯定是连环杀人案啊。老板仿佛用一种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我的工牌。我才意识到老板有多好心,赶紧道谢。

直到这事情过去两周,到了十一月初的时候,已经出差返回的瑞幸小鹿抓着我鬼哭狼嚎的时候,我才开始对这件事情上心。瑞幸小鹿的痛哭流涕里大意有这么几句话,你没了谁帮我写稿子、扫地、要女生的微信号啊?

这件事情让我开始重视起来的节点是BAT上更新了第九和第十号死亡的李哲讯息。他们都死在明珠,这好像勾勒出了李哲寡妇人的行进路线。其实八个死在乌口的李哲也刚好遍布了这个李哲寡妇人的行迹路线,简而言之,这个不知是男是女的人走到哪杀到哪。一样,九号和十号李哲最起初也被认定是自杀,但现在这个事情既然传开了,就没有人如此单纯地认为了。BAT单独开了一个专栏讨论李哲杀手的,瑞幸小鹿很开心地参与进了他们的互动之中。

以下是第九号死亡的具体事例:

死者:李哲。性别:男。年龄:43岁。职业:律师。

曾在金辉律师事务所任职五年,在这五年间他借出卖自己的客户信息资源摇身一变变成了兼任两个律所的双重律师,最后让金辉律所不仅丧失了大量客户,还泄露了许多律所内部资料。金辉律所本来有望冲击明珠市江流区标杆,却因此错失一笔大委托,导致原有发展计划全部要重新制定。

读到这里瑞幸小鹿就说了一句没常识,看来他有的时候也并不会完全相信都市传说。

死因:溺水身亡。周末假期陪客户去锦江冬泳导致小腿抽筋,被江水冲走后在下游发现的尸体。

这小腿抽筋也可以人为吗?瑞幸小鹿扭头看了看贴在他一旁也仔细看这条帖子的我,顺口问了这个问题。我摇摇头,表示不知。

随后,我就继续去编写今日的推送稿件了。留下瑞幸小鹿一个人慢慢看案件情况与跟帖回复,一边叹息一边评论。

这个帖子一直追踪到第十五号受害人的时候已经进入十二月中旬了,李哲寡妇人走出了明珠向着紧挨着明珠市的钱川省进发了。这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时刻关注这个帖子了,但是仅出于好奇,因为正经的主流媒体现在关于李哲寡妇人的消息几乎没有,偶尔你能在微博上看到几句评论感慨。第二个原因是警方也没有任何通报,这是很异常的,也能说明这就是个故事而非是真实发生的案例的依据。谁都知道,若是闹了这么大的案子,警方早就出手了,并不会等到今天仍然让这个李哲寡妇人在逃。

我回他:你行你上。

临近年底,瑞幸小鹿和我都忙得不可开交。无数的报表、总结和来年计划,以及为了凑出考评成绩不断动脑解释数据让我们两个人耗尽元神。解释数据其实是最痛苦的,要如何把未达到考核要求的数据解释成完成了绩效目标的数据,甚至是超额完成,这就需要一点语言功底以及修改数据的勇气。瑞幸小鹿在我的指导下终于成为了一名有水平的分析师。

现在其实应该改回叫星巴克达人了,他已经不喝瑞幸咖啡有一个礼拜了。他觉得瑞幸咖啡让他工作效率变低,导致他没有办法抽出时间关注李哲寡妇人的案件动向,因此抛弃了这个品牌。也就在此时,许多自媒体开始大面积报道李哲寡妇人事件。钱川省出了五起案例,最近的一起正发生在鹭州市往北走两个市便能到达的昭元市。随后,第二十一号李哲死在了温湾市,而且死的地方恰好是温湾市和鹭州市的边界处。星巴克达人对我说:你去找老板放个年假吧,提前几天,你去明珠躲一躲,我和你一起去。他不会向上杀过去的。

在他的言辞中我没有听出任何一丝戏谑的感觉。但我却跟他开玩笑说,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是李哲寡妇人?万一死在去明珠的路上了呢?

这种情绪在他和我又一次去老红脸那边买东西的时候飙升到了极点。老红脸指着各类A4纸铺天盖地地警告我,我第一次被他人如此关心。老红脸说,快过年了,他也要关店回老家了,他的老家在南户,建议我一同去,那么远是杀不到的。我说,老板你可真是现代人,哪有过元旦年回家的。

就这么一天假期,我是不可能和老红脸一同去南户了。警方也正式开始有所行动。在鹭州市已经出现了一些街头小报去悬赏李哲寡妇人线索。星巴克达人也慌了,在路口看到电线杆上贴着悬赏李哲杀手情报的时候,他不由分说把我拉到直属领导前面,要求给我们两个人都放年假。

直属领导说,年关逼近,再忍忍。李哲杀手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必慌,有领导在呢。

这给不到我们两个人定心丸,但为了钱,我们依然得坐在办公室里。

时间走进一月,过完元旦假期后老红脸的店就再也没有开过了。这让星巴克达人不晓得要去哪里买他的红塔山。买惯了老红脸那边的红塔山之后,他对价格偏高的红塔山满是偏见,于是乎他也顺带开始了戒烟。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

而蹊跷的是,进入一月以后,第二十二号李哲迟迟未有出现在BAT帖子专栏里,鹭州街上也看不见任何悬赏消息了。忽如一夜春风来,千字万纸皆消殆。

一月六号,第二十二号李哲的死亡讯息出现在了BAT上。

登时,我就想起了民国时期的间谍。可能就是这样以一个小老板的身份在明珠滩上伪装着的。

老红脸的音容样貌对我们两个人实在再熟悉不过了。但领导要求我们继续工作,完成年会前的文案设计,并且争取在年底春节放假前再借春节由头写个爆炸性报道。

那是不是让李哲死了更好啊?这样我们公司就可以有爆炸性报道了哦?星巴克达人反驳他。领导说,那更好了,说明我们的员工有着奉献精神,符合我们公司文化的蜡炬思想,到时候大书特书,甚至抚恤金都可以准备。

星巴克达人拉着我要一起递交辞职信,但是我说,我们还没拿到年终奖金呢。

领导后来道歉,说之前的话是开玩笑的,他是希望我们俩不要过度紧张。老红脸是烧煤窒息身亡,与他杀没有直接关系。警方什么话都没说呢,他说。不过他也认识老红脸,所以他和星巴克达人决定前往警局报案。

报案的过程非常繁琐,但是最终的结果便是回去等候消息,这边已经在调查了。

这个时候,领导的一位警察朋友告诉领导。鹭州一共八千六百四十二号人叫李哲的,要一一监控保护是不现实的。但是警察局真的有疯狂加班调查,外松内紧,如若害怕,邀请我去警局坐几夜。除了人身自由以外,其余应有尽有,甚至可以帮公司忙写年会文案。

这个警察说,信息时代了嘛。方便。

我的回复是坐牢大可不必。而其他的帮忙想来也应该是没什么用处的,对这位快过年了依然还在勤奋工作的警察致以了我最诚挚的敬意以后,我也重新投入到新的日常工作之中。不过得感谢今日的工作,在一月九号北刊杂志报道的一篇通讯中,有人论证了符号和实指的关系,他是这么说的:符号在称呼的那一刻已然失去了符号的意义与价值,转变成了一个存在;而存在在获得符号的那一刻它本身也就成为了一个新的符号。当一个新的存在出现的时候,必定是在符号以前,当一个新的符号出现的时候,它所代表的存在也就消失了。

总得来说,我是没有看懂的。但却让我意识到了敬爱的警察叔叔具有了一定的用武之地。我点开他的微信,问,去派出所改名要有些什么手续?

警察叔叔反问,你想改什么名字?

我答,没想好,你说什么名字靠谱?除了李哲都行。

警察叔叔说,那就哲李吧。方便。

我说,我做不了哲学家的。

警察叔叔最后的结论就是,如果要改名的话最好这几天来找他,过年前虽然事情多,但是既然是有关系的那就方便。不过怎么方便也得等到年后才能正式在身份证上拥有一个新的名字,毕竟重新印制身份证不太方便。

无论结果如何,一月十号我把工牌上的名字一划,就带着新名字去上班了。

突如其来,我觉得这一天的阳光特别美好,我的同事也觉得今日似乎不像是鹭州的冬日。

你晓得不?来自明珠的姑娘小爱丽丝突然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我觉得你今天气色都比平时要好多了,这得多亏鹭州这少有的阳光,这点日子见个阳光那是不容易。她在鹭州少说也呆了有四五年了。

还行,总比前几天好,可能是因为昨晚睡得比较舒服,这几天我都没睡过好觉呐。我潦草地应付了一句,朝咖啡机里倒进凉了的白开水。

什么事情这么糟心?小爱丽丝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年会。我敲了敲桌子,你要表演什么节目?唱歌还是跳舞?

小爱丽丝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保密。而后她的目光就止不住了,从我的脸颊上下滑到了我的胸口,这让我联想到有句话说男人总是盯着女人的胸脯看。看来女人也是如此。

你这工牌怎么回事?她的手开始有所动作了,我小心提防以防出现工作时的性骚扰情况。毕竟这种情况发生在男生身上就更不容易被世人接受了,到时候我就没地儿说理去。我侧过身子,用我的肘部挡住了她骚动的右手,而后她却用左手拍了我的左肘部一下,淘气。

工牌堂而皇之地露在她的眼帘底下去了。

半树?她看着工牌上被我用五号签字笔涂得浓浓的大字,随后再瞅了一眼被我涂成一条黑块的真实名字,她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监考老师看着考试的中学生一样,这是在涂答题卡吗?她的眼神里似乎有这种疑惑。

嗯,新名字。

不叫李哲啦?百家姓有‘半’这姓吗?小爱丽丝继续问,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

不叫了,危险。我诚实回答。

她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我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了转头就去看咖啡机里的咖啡是否已经煮开了,并自然而然地倒了一杯咖啡,端在了自己的手里。

瞪了片刻,她突然笑了。

你信了。她笑得很开心,她的胸脯一抖一抖的。

信什么?我反问她。她却端起我手里的咖啡转身便走。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还相信这些骗人的话,而且哦,还改这么蠢的名字。

随便起的。我说。当然当我自言自语说出这话的时候她人早已经消失没影了,我只好再倒一杯咖啡给自己。数了数一次性纸杯已经不多了,于是乎我又走进储藏室拿出一叠新的一次性纸杯放在咖啡机的右边。

半树?星巴克达人在看到我的新工牌的时候内心充满着震惊。

你当回事了啊?星巴克达人说,我以为你就是啥都不管不顾的呢!

出新受害者了吗?半树说。

星巴克达人摇了摇头,然后说,无论改名与否,这都是虚的,请假要紧。距离过年还有十二天,要不在小年的时候请个七天的年假。毕竟年假这是必须得放的事情。

我抿了一口咖啡觉得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所以便在向领导请假的假条里签上了半树的名字。

半树?领导抬头看了我一眼。

新名字,年后就有新的身份证了。我说。

那是不是一堆系统啊程序啊什么的都要改名字?领导问。我点了点头。

那别改了,太麻烦了吧,你也知道这没什么用,还是去坐牢比较靠谱。领导说,要相信我们的公安系统。

我确认了假是已经申请下来了以后,就飘飘然离开了领导的办公室。

等一下,你这名字什么意思?领导问。

随便取的。我说。我也不晓得领导听到了没有。

过了三天的年会上,我抽中了公司的二等奖,一台家用扫地机器人,想来家里人会挺开心的。但是拿奖的时候我倒是不太乐意。上面的名字编码写着的是李哲,10900010324。我去质问后勤部门这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后,后勤部门回复,年后给我改个名字。

所以你还是李哲咯?星巴克达人笑得乐不可支,他就说我这个方法特别愚蠢,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是,是半树。我回复。

那么亲爱的半树,这份工作就交给你咯。星巴克达人在年会后七天的微信中又布置给了我新任务,让我去写春节的公众号祝福消息,并且嘱咐一定要赶在过年前大年三十的晚上零点发出去。我说我已经请假回家了,在家中修整,星巴克达人说,信息时代了,时空并不会影响工作。

我说,那你怎么就受到影响了呢?

星巴克达人说,信息时代了,要分清份内的事情与份外的事情。这样才不会受到无限制的工作影响失去自己的休息时间。

我的父母也无法理解为何我大年三十了还要去趟办公室,他们说,都信息时代了,发条公众号你还得去办公室?疯了吗?

我说,你们可能不晓得,我们公司的信息都要先内网上传,才能在外网发布。信息时代了,出事情的几率也变大了,得做好防范工作。

于是,这一年,2022年大年三十的晚上,一月二十一号,我正坐在我的工位前,看着荧幕等待着零点的到来,为了省电我把办公室的灯给关了,但是我却开了星巴克达人的电脑播放着2022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凄冷的办公楼只有我和楼下的保安大叔还依然坚守着自己的岗位,保安大叔中间抽空上来送了我一碗饺子。他说他们家乡这时候都是时兴吃饺子的,我数了数有九个,算起来距离过年发通讯消息也还早,便和保安大叔一同吃起饺子来。

啊,这个……半树啊。保安大叔看了看我的工牌,然后说道。

嗯?怎么了?我问。

年轻人还是要注意休息,我每次都跟我儿子这么说,在外打工吧,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大年三十晚上还要工作到零点,你们这领导真的不是人啊。我晓得他即将开始要嚼舌根了,便快速吃完这一碗我很不喜欢的韭菜馅饺子并拒绝了他一同看春晚的邀请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在回到办公室的路上,我发现楼道边的路灯也暗了,曾经周围一圈灯光火热还被评为鹭州夜景之首的这么一片区域,在五年以后也逐渐从人们的视线里淡出去了。不愧是春节,路上除了稀稀拉拉的鞭炮声以外便听不到其他什么声音了,连车辆声都听不太见。回头再看一看保安室的大门已经紧紧关上了,露出了一条微缝透着一点暖色的黄光,毕竟有监控,只需要在保安室里看一看春晚再看一看监控,这年三十就足够幸福了。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鹭州的温度在此刻到达了我印象中的最低点,搓了搓手我便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看了眼窗外,似乎是下起了一些黑色的小雨。春晚的节目依然是令人索然无味,好在星巴克达人一边发微信跟我吐槽打趣,一边又把新的他收集来的素材发给我,算是勉强缓解了一点寂寞。

他说,你要让我们公司这篇拜年公众号做到与众不同。秒杀所有的公众号。

我说,那有点对不起我这点工资。

为了强忍困意,我甚至打开了另一台电脑放起了恐怖电影。左边传来小品的声音:哎呀,大哥呀,是我的错,过年啦,我跟您拜个年,也跟大家伙儿拜个年。

右边传来《昆池岩》的声音:啊!嘎吱嘎吱!

随后中间是我敲打键盘的声音,啪嗒啪嗒地声响似乎是盖过了左右两边的躁动。总算,我在11点前结束了编辑,等待着春晚倒计时,与其一同发送一群人的新年祝福。

星巴克达人甚至为这样的好消息传来了一条语音,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好不容易听清楚了他说的话:厉害啊,小哲子!

我说,我叫半树。他说,那不碍事,我叫我的,你叫你的嘛。

当若要与他多费口舌便会错过零点倒计时这么一种危机感产生以后,我便直接关闭了微信,春晚这时放的歌舞节目无聊程度已经完全盖过了《昆池岩》的恐怖。

也就是这时候,我突然分出心来听到了办公室玻璃门推开的声音。我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大门完好,而《昆池岩》这时候才刚刚放到直播探险队一惊一乍地交流着这栋屋子的诡异情报。我内心闪过一丝不安。

于是我把《昆池岩》关掉,让春晚的歌舞节目为我助阵,壮起胆子打开了办公室的灯。就在灯亮的那一刻,我内心中某种希望也被点亮了。

有一个男人,看上去不过一米六五,有点秃顶,他正坐在办公室里一张有点破旧的沙发上举着他那明晃晃的水果刀对准了我。在灯亮的那一刻他的手也正在微微颤抖。

你来了。我说。

有什么事情吗?我的内心非常平静,可能是因为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是谁了,有话好好说。

他没有回答我,依然端着他的匕首。

我叫保安了。我说,他就在楼下,你上来的时候应该有看到。

他睡着了,我下的药。这个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非常缓慢且沙哑,特别轻,但是一字一句就像是心灵感应一样传进我的耳孔中。

你还真的是有办法啊。我说,那些李哲也是这样被你杀的吧?

这个男人终于闪过一丝慌乱,他发觉我似乎是有备而来的。

把电视关掉,太吵。他说。

这是电脑。但是我还是按他说的把春晚关掉了。

这台不行。我指了指即将上传公众号用的电脑,刚工作好,还没保存。

他站起来,走近了我,我依然不为所动。

你叫李哲是不是?他问。

不是啊,你找错人了。我说。

我能找错人?他说。

我摘下自己的工牌,甚至是举到了他的眼睛底下,他慌乱的神情被我捕捉,于是我更趁着威势压到了他的跟前,只要我再轻轻一碰他的手,那把水果刀就会立刻掉在地面上。

读,姓名这栏。我说。

半树。他读了出来。但是我依然没有敢去拍掉他的水果刀,我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直盯着他。

我说:说了不是吧?没想到你还挺有文化。

改个名字就不是李哲了?他却微笑了一下,他的表情有点像《昆池岩》里的女鬼,渗人的微笑从他的右边嘴角荡漾开,让办公室的温度骤然间低了感觉有三四度。

这事儿先不谈。我说,问个问题,这是我之前答应了别人的,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能和那个专杀李哲的杀手碰面,我一定要好好采访一下他。他为什么要杀这些叫李哲的人?

不能玷污了李哲这个名字。

敢情在你眼里我是间谍?我笑得更开心了,我除了翻个墙跟帝吧出征了一下,还真的没啥做过跟国家有关的事情,你有病吧?你真找错人了。

你曾经在网上发过言论。他说。

什么言论?我越发迷惑。

我笑得超大声,我想如果保安大叔还醒着应该会被我惊醒才对,如果楼底下刚好有人经过也应该会被我这样的笑声给害怕到冲上楼看这栋楼里到底有没有一个精神病才对。但是,尽管我笑了快有五分钟,依然没有一个人冲进这间办公室。我定了定神,瞥过一眼电脑时间,现在是晚上11点43分。

那老红脸呢?就之前那个你杀死的李哲,你杀完他以后BAT上的帖子有阵子没更新了,应该是你目前杀的最后一个李哲。扰乱市场经济秩序那个,怎么扰乱的?我问。

哦,那个家伙两块的矿泉水卖了一块八,这会影响到市场经济的。我有点笑不出来了。

那个律师呢?

他跟他的好友说,他那家公司快不行了,想着好友帮他一把。泄密。

那那个叫李哲的女孩子呢?说是霸凌的。

她抢走了她同学的橡皮擦,并且不还给她。

我强忍着怒火:那个叫李哲的女孩子才读初一啊,你有人性吗?你知道网友把你当什么吗?

英雄。他回答。

你还知道。我冷笑了一声,英雄干这种事情的?

你冷静一点。我说,你为什么只杀叫李哲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我叫李哲。

他的回答让我一下子醒悟了。原来这就是救赎,这就是审判。

他沉默了,我瞅了一眼时间,23点51分,再过不久我就要错过发送新年祝福的宏伟使命了。他似乎是坚定了什么,这个叫李哲的男人举起了他的水果刀,朝着坐在座位上的我一步一步地走过来。我不由得站起身。

停!我说,你别搞得跟姬无命一样行不行?

他问:谁是姬无命?

我翻了个白眼:得,你没看过《武林外传》吗?

我说,你可知道反派死于话多?他回答说,他也没见哪个快要死的人有这么多话的。前面那些个死掉的李哲们,有的连他面都没见过就死了,有的见到他的时候都被他吓死了。而后他还认为,假如我刚才没打算开灯的话,其实我连他面都没见到就会死的。

拿把水果刀,我怎么自杀?我继续嘲笑他。

割腕。他答。冷静的语言中没有一丝犹豫。

这死法还真是符合一个大年三十加班的白领形象。我连最后的一丝恐怖感都被这个男人剥夺了,他站在我面前就像是一具行走的尸体。除了他每次说出来的话语会让我惊讶一下外,他的动作、神情就像是小丑一般只令我有点想笑。

真没看过《武林外传》?我问他。

没看过。他说,水果刀更紧了一步。

那你刚才跟我讲了你的故事,死前我也跟你分享一个故事,可以么?我望着他,他依然没有放下自己手中的刀。刀背上反射了来自日光灯的光照,亮住了我的眼睛。

我也等不及他的答复,时间一分一秒飞逝,到现在依然没有人可以支援到独身处在办公室的我。难道星巴克达人不疑惑吗?我已经快有半个多小时没有和他吐槽春晚了。

有个叫姬无命的,本来也想杀人,后来,他在别人的一通说教下,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

李哲把他的水果刀握得更紧了,逼近了一步,我的视线中再也离不开他手里那把水果刀。我也不晓得这把水果刀什么时候会突然弹出安全距离落到我身上的任何一点,但是我本能地做出了防御姿态尝试握住他的手。

我说:他就把自己给杀了。

这个李哲在我说完这句话后就举起了他的水果刀:说完了吧?该上路了。

我趁势站了起来:兴许你杀错人了。

我说,首先我叫半树,我不叫李哲。其次,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强暴了你的女儿?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杀错人了,强暴了你女儿的人叫李哲,可你也叫李哲,你女儿是误以为强暴了她的人是你而不是另外一个李哲,不然大喊什么爸爸?世界上的李哲说少不少但说多也不多。如果你要为你的女儿复仇,那么你应该杀死那个你女儿认为是凶手的那个李哲才对,简而言之,你应该自杀才能对得起自己女儿的死。杀死一个你自以为是凶手的人远远不能缓解你女儿的痛苦,应该杀死你女儿认为是凶手的李哲才对。

可是,我女儿为什么会就因为一个名字,就认为是我强暴了她呢?他问。

所以说你杀错人了吧。我吐了一口气,把他推到沙发边上。

坐下好好想,是不是你杀错人了,谁让你把‘强暴者’和‘李哲’划上等号的?

你想找到真正强暴你女儿的凶手吗?我问他。他的眼神透露着迷茫。

你想一想,你的女儿死之前大喊爸爸爸爸,这种细节,正常人能知晓吗?谁跟你说的你女儿自杀的细节,谁才是那个真正的凶手。这个李哲大口喘气。

她哥。李哲说。他的水果刀似乎有些拿不住了。

你被复仇冲昏了头脑,还好有我吧。我还想知道,你这些网络技术,这些帖子话术,你一个农民工样子的人,自学不会的吧?谁教你的?

她哥。李哲这一次说出这话的时候非常冷静。就像是接受了某种命运的安排一样。

你的儿子?大儿子?

这次李哲却没有再回答我了,他的眼神始终盯着他的那把水果刀。

你儿子在你杀死第一个李哲后还一直教唆你继续杀李哲吗?我继续问。

我的眼神被他唯一有所动作的地方所吸引,他的食指正不断敲打着那把水果刀,从水果刀的刀背上我看见了他有些无助的神情,那双本来绝望的双眼在他的食指停下敲打的那一刻突然坚定起来,我意识到不好,立刻大喊:不要!

他丝毫没有理会我的制止,右手的水果刀提得很快,不多久便与他的脖颈平齐,而后他仰高了脖子,抬头看着日光灯,非常果决地在自己的颈部处刮出一条靓丽的血花。这条血花从他的左侧一直贯穿到我的左侧,打在了我的面颊上。

随后,那把水果刀便垂落到地面,鲜红的血顺着刀柄画出了一个硕大的福字。似乎是刚过零点,窗外面突然响起来非常热烈的鞭炮声音,把整个街道照得通亮。我的手机则是不断地震动,许多拜年消息随着红包把祝福从网络传递到了千家万户。恍惚间我听见了此起彼伏的新年快乐、过年好等等声音。

拿起手机的第一时间,我没有抢红包,而是按下了120的通话。脑海中却想的是,对不起星巴克达人,公众号的拜年通讯祝福怕是没有办法及时发送出去了。

您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李哲!李哲自杀了!

先生请您不要慌张,说清楚地点和自杀方式,我们立刻派送救护车过去。

李哲自杀了!

我只记得这几句。

后记:

谋划了许久的三部曲。这第一部的伏笔打在四年前,终于在一个非常不平凡的时间里下定了决心把想做的事情迈出第一步。

第一步,必然有仓促。慢慢来,比较快。——202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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